「月沉,我……」
「閣下,會議可以開始了。」
電話那頭傳來秘書的聲音。
霍月沉抱歉地說:「念念,我要去開會了,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?」
夏念念輕輕抿了抿唇,她知道霍月沉現在全身心都投入在工作上,這一次的選舉對他非常重要。
他很忙,她現在實在不想去打擾他。
「沒事,我就是想你了。」她輕輕地說。
霍月沉低低地笑了一聲:「我也想你。」
夏念念剛剛收了電話,突然看到莫晉北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身後。
她嚇了一大跳,手指緊緊攥著電話。
莫晉北眸光深沉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,突然問道:「在給你的情郎打電話?」
夏念念選擇沉默。
莫晉北斜斜地勾起一邊的嘴角,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夏念念渾身都不舒服。
她咳嗽了一聲,轉變了話題:「承佑怎麼樣?」
莫晉北沒有回答她,只是冷哼了一聲,扭頭就走了回去。
夏念念深深吸氣,有些猶豫是該這樣走掉,還是回去看看承佑。
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,突然裡面傳來莫承佑稚嫩的聲音「啊!」,接著就是乒乒乓乓的聲音。
夏念念顧不得許多,急忙推門進去,問道:「承佑,怎麼了?」
就診室里,莫承佑的褲子脫了一半,露出粉嫩嫩的小屁股。
他的兩隻手上抓著兩個藥瓶,裡面還有半瓶紫紅色的藥水。
站在旁邊的莫晉北,白襯衫被藥水染了一大片紫紅色,就連西褲上也未能倖免。
莫晉北一張俊臉緊緊繃著,周身都散發出冰冷的氣壓。
莫承佑明顯嚇呆了,那又呆又萌的樣子,和站在門口的夏念念完全一模一樣。
莫承佑知道自己闖了禍,見到夏念念,急忙大喊:「小雨,快點來救我!」
他從病床上跳了下來,撒開小短腿朝著夏念念跑過去。
只是還沒跑出兩步,就被莫晉北給從後面提著領子拎了起來。
「小雨,爸爸要揍我,快救救我!」莫承佑索性放聲大喊。
莫晉北黑著臉,黑眸在就診室里掃了一圈,視線落在牆上掛東西的掛鉤上,立刻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。
然後,把小短腿亂踢的莫承佑給掛在了牆壁上。
「小雨,救救我!」莫承佑大喊著。
夏念念想也不想的就沖了過來,把莫承佑從牆上抱了下來,緊緊護在懷裡。
她毫不畏懼地對上了莫晉北的眸子:「承佑才五歲,你這麼做是虐待兒童,是犯法的!」
莫晉北挑眉,這個女人以為他經常體罰兒子?
這個小鬼有多調皮,她就不知道嗎?
「小雨,你對我真好!」莫承佑兩隻手死死抱著夏念念不撒手,還不停地那胖乎乎的臉蛋去蹭夏念念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清媱頓了頓,「你這條子也是不甚清楚,到時候只得先問問,再見招拆招了。」
「嗯嗯,我的女諸葛只要答應了,這就沒解決不了的事兒」,韓瑩翟一如往常的狗腿吹噓,忙前忙后,端茶遞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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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幾日,清媱便可以下床走動了。
人間三伏天,屋子裡著實悶熱的厲害,若水便扶著她到攬月居的半夏亭納涼兒,
半夏半夏,「半分成夏,半分春秋」,自是侯府數一數二納涼賞景的美處。
侯府榮膺幾朝,自是厚物沉澱,飛檐走角,亭台疊疊,莫不是紅木錦雕,佳木蘢蔥,奇花熌灼。
雕甍綉檻,漸行漸隱於樹杪之間。水聲淙淙而起,清溪瀉雪,石磴穿雲。
而這半夏亭便飛跨在清溪之上。
擺上纂了小字的烏木琴,卻是八月流火般的芯,古紅椿木,三千年月,腐而不朽,方成烏木。
腐而不朽……..清媱靜靜凝視,人,也是如此,嗎?
山風過境,掀得衣炔翻飛,
也是巧妙,看這區區七弦八音,便得變幻萬千,情愫迭起的曲子。
撫琴片刻,燥熱的心,也平靜了下來。
忽的想起廣寒寺那晚,月華如水,山風徐徐,萬籟俱寂,只是手中一顆夜明珠引著歸途。自己卻是那麼多年來,從未有過的安穩,還有,一絲悸動。
叫了若水研磨,提筆而成:
「浮雲吹作雪,世味煮成茶,舊事猶難忘,心頭一點硃砂」
淺淺幾筆,抬眸望去,倒不似她平日里的-簪花小楷精巧娟秀,恍惚間有種利落的洒脫鐫刻在字裡行間,一鉤一劃,清雋有力。
片刻,又小心翼翼的燒了燭淚封存起來,
紅葉信箋,多情罔顧,都,做土罷。
悠然空靈的笛聲傳來,時而高聳如雲,又低沉如呢語;時而飄渺如風中絲絮;時而沉穩如松颯峭崖……..
樂音乃心聲,氣勢磅礴,百轉千回,可見吹奏之人,心境之高,造詣匪淺。
清媱卻是疑惑,「若水,近日,府里可新進了樂師嗎?」
「小姐,未曾聽聞~」若水微微頷首答道。
「小姐是說著笛聲么?聽說近日,侯爺新進門客楚先生,年少卓絕,博學多識,還,還猶善音律。」
「外男怎的能在攬月居?」
明了緣由后,清媱皺了皺眉,頗為不啻此類仗著幾分文墨,風花雪月,卻故不守禮的書生,連著剛才對笛聲的几絲好感,都偏見般的消散。
「怕是,怕是楚先生方進府,尚多不曉,不知此乃後院罷…….畢竟聽說先生也是周遊列國,無拘無束慣了……」若水諾諾的說著,也是在找些好話兒
「也罷,既是父親門客,不便下了臉面。」清媱也不想再糾結於此
無拘無束?怎的還巴巴進了侯府,這話清媱可不信的。要麼便是做個假樣,實則還是想著封妻蔭子;若不是……雖不可知其根,但心意也可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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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黃影斜,地熱卻是私下逃竄,如蒸籠蓋兒,貼著人面兒的熱氣,清媱的素錦輕紗也是黏黏膩膩,髮絲繞著脖頸,酥酥麻麻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回去的道兒上,順手摘了幾片青荷葉,再是抄了個清暑解氣的方子,
竹葉、石斛、麥冬、知母各十二錢,銀花、連翹各十八錢,黃芩、蘆根十五錢,炙枇杷葉、人蔘、甘草,,洋洋洒洒寫了一頁紙。
「若水,按著方子去藥房抓了藥材,煮了湯給夫人和二小姐都送些去。」
又是想了想,明兒個便是初一,
便叫來流光,細細吩咐了一通,準備好些材料。
希望能派得上用處罷。
自己也不閑著,自個兒又開始拿了把剪子,將青荷葉剪做小片兒,加上篩好的綠豆,枇杷肉,雪梨塊,西瓜條兒,淋上熬的香滑的紅糖汁兒,
待到流光準備妥當后,便將磨成粉的鷹嘴龜和土茯苓,混著甘草,生地末兒調成汁兒
統統用青荷葉包了,放在一節一節兒的竹筒里。
做完這些,也是天色暗沉了下來
「你倆將這放去蒸籠屜里,小火蒸煮半個時辰,待涼了后,便放冰室里去存著,可聽仔細了?」
清媱也是一絲倦意襲來,但也一一細緻的交代著。
「是,小姐。浴房的水已經給小姐您放好了,累了一天了,快歇著去罷」
「好,弄完,你倆也早些歇著,明日辰時約了尚書房大小姐,還得起個大早捏。」
煮了甘草水,摻雜在浴桶中,滿室葯香撲鼻,混著淡淡的玫瑰花瓣的清香。
安穩入眠,一夜無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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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熱時節,京城官家女子都崇蘇綉,今日流光拿了新季縫製的蘇綉月華錦衫,頭上只點一支鏤空蘭花珠釵,不施粉黛,卻攝人心魂。
「將冰室的物什拿來瞧瞧,」
不過一小會兒,便用食盒,紗布裹了冰放上四五個青竹節,掀開荷葉,見得裡頭的果肉,晶瑩剔透,如紅玉寶石般,醉人心脾,是成富有彈性的凍膠狀,其間裹著各式果肉,清香撲鼻。
「也不是稀罕的,冰室剩下的,叫兩個小廝給傾雲閣,沉香院,二房三房都送些去,嘗嘗鮮罷」
傾雲閣是清歌的處所,沉香院乃侯府正院,二房三房也考慮周到,小姐真是個心思靈巧又細緻的。
最後,怕著出門在外,恐生是非,便用了一襲輕紗掩面。
準備妥當,便到門口,剛好等著尚書房的馬車拐了街角,徐徐而來。
惡毒女配身後的極品男人 馬車門口探出個小腦袋,一襲紅衣灼灼,颯爽利落,便是看著如火般熱情生機。
「媱媱,趕緊的,上車!一會兒該是熱鬧的很捏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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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上了馬車,看見一沉沉的黑木食盒放在一旁,
「還是媱媱你對我好,出來還帶了吃食,剛巧今兒個早上走的急,哈哈」
瑩翟說著伸手便去開了食盒,
「哇,這是什麼點心,甚是精巧好看!還未在京城見過呢!」
清媱給了個眼色兒,流光便笑呵呵的攔了瑩翟
「想的倒美,這可不是給你的」清媱也是笑了笑
瑩翟頗為委屈巴巴,便往車廂壁上倒,『哭天搶地』
「你這是要給誰呢,我都吃不得」
「要是一會兒沒得用處,你全吃了都無妨。」嬌嗔著瞥了韓瑩翟一眼。
。。。。。
沒得用才給自己吃,命苦啊。。。。 莫晉北咬牙,不悅地狠狠瞪了莫承佑一眼,然後薄唇抿了抿,冷冷甩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。
夏念念看著他冷酷的背影,心中越是疼惜莫承佑。
醫生過來,重新給莫承佑摔傷的地方抹了藥水。
然後夏念念帶著他去了洗手間,洗乾淨了小手。
莫承佑吵著說肚子餓,要吃漢堡包。
夏念念只好帶著他,到醫院對面的麥當勞買了一個雞腿漢堡給他。
「承佑,你爸爸會打你嗎?」夏念念擔心地問。
如果莫晉北真的會打兒子,她在考慮要不要報警。
雖然他在T市的權勢很大,但是這裡畢竟不是T市。
最少能給他一個警告什麼的。
莫承佑啃著漢堡,塞得滿嘴都是,就像是一隻可愛的小松鼠。
「沒有,爸爸從來沒打過我。」
夏念念不放心,又問道:「真的?」
莫承佑重重點了點頭,隨即又嘆了一口氣。
「我爸爸年紀大了,脾氣又凶又臭,還很難講話,難以溝通,也只有我能忍得了他。」
夏念念蹙眉,莫晉北平時對著莫承佑都是那張黑臉嗎?
莫承佑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。
糟糕!
他要是把爸爸說得太凶,萬一小雨以後不敢到他家裡去怎麼辦?
想到這裡,他急忙拉了拉夏念念的衣服,仰著頭說:
「雖然我爸爸很兇,但是他長得很帥哦,只比我差了那麼一點點!」
他一本正經地說:「還有哦,有很多臉上畫得五顏六色的阿姨都很喜歡我爸爸,我看爸爸平時和她們相處得也很好,從來沒有打罵過她們。」
夏念念沉默了下,沒說話。
莫承佑的心裡有點著急,急忙補救道:「小雨,你不要怕我爸爸,我會保護你的!」